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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之所向,素履以往 ——读木心《素履之往》
张文娟
“凡心所向,素履所往,生如逆旅,一苇以航”
(心所向往的地方,即便穿着草鞋也要前往。生命犹如逆行之旅,即便一叶扁舟也要向前起航。)
年少时读的意林和读者,懵懂时读的亦舒或琼瑶,年轻时喜欢的张爱玲或林徽因,沉淀时读的钱钟书或南怀瑾,常念周国平,邂逅昆德拉,唐诗也好,宋词也罢,三毛也好,孟子也罢,村上春树又如何,渡边淳一又怎样?只要我们一直在阅读,终究会遇见美好。心之所向,素履以往。
遇到木心,应该是早已注定的缘分。先生的语言,有一种强大的精神牵引,让人在一句一段中交付,反省,追思,凝视,求索,渐悟……透过他那深不可测的鹰一样的邃黑瞳眸,我窥到了哲理与诗意。
《素履之往》共三辑,主要内容有庖鱼及宾、朱绂方来、白马翰如、巫纷若吉、亨于西山、翩翩不富、十朋之龟、贲于丘园、丽泽兑乐、与尔靡之等。翻开这一页页,一篇篇散文,看似轻松平常的文字,透出的都是玄妙的文理哲思。
在这本书的第一辑“庖鱼及宾”中,先生道地图是平的,历史是长的,艺术是尖的。古典建筑,外观上与天地山水尽可能协调,预计日晒雨淋风蚀尘染,将使表面形成更佳效果,直至变为废墟,犹有供人凭吊的魅力。现代建筑的外观,纯求新感觉,几年后,七折八扣,愈旧愈难看。决绝的直,刚愎的横,与自然景色不和谐,总还得耸立在自然之内。论顽固,是自然最顽固,无视自然,要吃亏的。从建筑,到音乐,在多少方面都何尝不是手舞足蹈地落得个无所措手足的结局。木心谈论了西方的尼采,卡夫卡,莫扎特,肖邦……东方的李耳,庄周,柳永,秦观……以及宗教,哲学,艺术,心灵,人性,青春,情感……其中有许多的为人处世的道理,一批又一批的句子,都带有令人哑口无言的精辟,精辟而简单。又有令人难以触及的孤独,孤独而叛逆。大作为者,必是大叛逆者,他的文字,处处可见叛逆的线条。他写,“哦,人文关怀,已是邻家飘来的阵阵焦锅味”,“上帝始终不给我朋友,只给我小说的题材”,“不时瞥见中国的画家作家,提着大大的竹篮,到欧洲打水去了”,“我把最大的求知欲,好奇心,审美力,都耗在人的身上,颠沛流离,莫知所终”……
陈丹青称木心为“师尊”,说其是“以大传统、大文脉作为个人写作的文学资源和自我教养”,此言不虚。木心的文字是壮观的,他慧静而道义,文字气息浓郁,且具有韧劲,既有东方的古意之禅,又有西方的哲理之思。英文与“子乎者也”的混搭,竟也如此新奇有趣。他不是以气吞山河的汹汹句势取胜,他是恭谦温和的,也是犀利冷寂的,文字中闪烁着一种无锋芒的光芒,蕴藏真正打动人心之物,一如上善若水,至柔至深者,得天下大成。
在木心的文字城堡里,哲理是一砖一瓦,诗意是一窗一门,两者相辅相成,交错经纬。诗意是一种最天然,最纯粹的介质。通过这个介质,哲理才能如此的渗透灵魂。在《素履之往》的第二辑“一饮一啄”里,我们看到的,是睿智而浪漫的诗人木心。读这一辑,你会忍不住在心头雀跃惊呼:木心先生,您真是鬼才也。我深深沉迷于他指尖释放出来的能量,那是来自木心语言的小巫术。原来文字语句可以这样的结合,可以这样的神奇,这样的横空出世,这样的众里寻他千百度,这样的踏破铁鞋无觅处。且看他写:“女人守口如瓶/然后把瓶交给别人”,“胖姑娘袭花衫/花都胖起来”,“五月/草木是下一次不愿绿了似的狂绿”, “西方早已文明/尚留下舐食指拇指的小野蛮”,“不嫉妒别人和你谈笑/我只爱你的侧影”……
第三辑里,收录了木心的《亡文学者》,《晚祷》,《媚俗讼》三篇散文。在这丰饶可恋的人世,在人心的茫茫荒野,文学到底能带给我们什么,在潮流与传统抗争之时,我们,又应该为文学做些什么。言辞之间,可见木心先生对文学的拳拳赤子情怀,思考,不甚索解,用才华延续生命,用静默比拟纷华,让灵魂固若金汤。
有时候在想,属于木心的标签是什么,又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标签和符码才能配得上他。他将人生中最深的哲理与最美的诗意,都一点一点筑进了文字的精魂中。对于文字,木心又如同一个医者,他既熟谙中医的脉络经理与阴阳五行,又精通西医的点化剖析与影象穿透。而阅读,在哲理与诗意里漫游,就是一场救赎,一场调理,一场滋养。这个人间,真的有太多太多人,太多太多事,存在着创伤与漏洞,在我们的内心深处,在悬浮的尘世里。
所以,木心有言:文学是药,只供内服,不可外敷。
——与君共勉。